【PM】白银山，但是野炊
*赤红&小智、青绿&小茂均为兄弟设定。
*时间线及设定不完全遵循原作（游戏、动画），含部分自我捏造。
*CB或CP自由心证。
*全文1.6w+，请酌情阅读。
小智躺在雪地上，能感受到的除了耳边皮卡丘的叫声和宝可梦踩踏积雪的声音，便只剩下不时掠过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的冷意。尽管如此，他仍然觉得现在太安静了。
回想起来往于各地区的这段时间里，他少有独自一人的时候。说来自己运气确实很好，总能遇到不错的同伴一同前行。
不过安静的环境也并未让小智产生孤独感，反而久违地感到了轻松与安心。或许也是因为他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旅途中的漂泊感不知不觉中消失了大半。
忽然，小智感到身体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视线下移，是一件红色外套被盖在了自己身上。
“赤哥哥？”
同样戴着帽子的另一人确认他没有冷到发抖后，坐在了旁边。
——小智的放松当然也跟自家兄长在这里有关。
自从知道赤红常驻白银山后，小智每次回关都地区都会绕路来找他。
他们都不爱使用电子产品，加上小智离开关都和城都后就行踪不定，双方每年联络的次数少得可怜，所以小智很珍惜与兄长相处的时光。
两兄弟性格的外在表现截然不同，对宝可梦的热爱倒是如出一辙。况且赤红比小智更早地外出游历，经验丰富不少，因此他们见面后通常会先来一场宝可梦对战。
起初还可以被称之为指导战，如今兄弟俩已经能打得有来有回了。
现在便是刚结束例行对战的空隙。见自己和哥哥的皮卡丘玩得开心，小智也就没有去打扰它们，自己随意地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躺下了。对于赤红给他披外套也只是惊讶了一瞬。
小智的背包里确实装有御寒的衣物，只是为了对战方便才穿着轻薄的衣服。这会儿刚结束对战没多久，他身体和精神上的热度都还没有这么快褪去。
赤红却不会管弟弟是否还处于亢奋的状态。之前某一次对战结束，他一时没留意到小智不换衣服就在雪地里睡着导致对方感冒，在那之后赤红便保持着紧密的关注，即使小智没睡着也要给他多加件衣服。
有了前车之鉴，小智也只能接受了这份好意，同时在心里感叹着赤红敢在这种天气只穿一件衣服长时间待在这里真厉害。
“对了，赤哥哥我跟你说哦，前段时间我在阿罗拉遇到了很多不一样的宝可梦！要是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就好了，明明妈妈说有告诉你中奖的事情。”说到后面，小智的语气忍不住带着几分抱怨。
“……刚好有几个训练家结伴过来挑战。”自己确实婉拒了母亲的邀请，赤红多少有点心虚。这个理由倒也并不是瞎扯的，但他当时除了这个原因，更多地是想要母亲和离家已久的弟弟好好度过一段亲子时光。
偶尔几次回家的时间里，赤红都看得出母亲对小智的挂念。比起距离较近的白银山，小智已经踏上了更遥远的土地，仍留在家中的母亲很难得知小儿子的近况，只能从零星一点宝可梦赛事的报道中了解对方的踪迹。
非常突然地，赤红想起了自己获得石英联盟冠军后独自离开的那几年。
在那段时间里，赤红对于亲友们来说确确实实是杳无音讯，后来还是青绿从一个挑战道馆的训练家后辈那里得知他在白银山，与叶子一起上山将他拽下来强硬地带回了真新镇。
抱着满心的愧疚，赤红向母亲保证会不时报平安或回家。并且有飞行系的宝可梦在，从白银山到真新镇的距离被大大缩小，母亲这才放过了一言不合玩失踪的大儿子。
正因如此，现在反而是小智成了家里最令人担心的那个。
好在青绿身为现任常青道馆馆主，与其他的道馆馆主甚至是天王都有联系，来找赤红的时候偶尔会顺道带一点“内部消息”。
大木博士也会分享其他地区的博士或研究员带来的小智和他的宝可梦的近况，还有在外旅行的叶子和小茂同样不时关注着小智的行踪。
从别人口中听说总归是差了点什么，有了中奖到阿罗拉地区度假这一出，赤红才想着顺水推舟让母亲好好见证弟弟的成长。
身为两兄弟的母亲，花子自然是察觉到了大儿子的体贴，于是没有强求赤红一定要与他们同去。
小智却不了解个中隐情，当时得知赤红不去还失落了一阵子。如果不是还要收拾东西和照顾留在大木博士那里的宝可梦，他甚至想当晚就冲上白银山去找人。
也就是赤红在小智这里的信誉很有保障，以至于小智完全不怀疑赤红说有人组团来找他对战会是假理由，嘟囔几句便又接着说起自己在阿罗拉的见闻。
赤红自小就不是多话的性格，但他一直乐于倾听小智讲述的一切，那些开心的、郁闷的、不安的、自信的话语，让赤红感觉彼此之间从未疏远。
即使他们都往宝可梦训练家的方向前进着，也不代表两兄弟会选择相同的道路。赤红不会干涉小智的旅行，小智同样不会认为赤红留在白银山是错误的。
从每次对战的结果来看，两人都没有停在原地，这就足够了。
小智也很高兴能与赤红分享旅途的经历。他当然明白母亲一样会喜欢听到这些故事，但他已经越来越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每次与母亲分别时，对方欣慰与不舍的表情之下是担忧。
母亲对自己的支持、鼓励和认可是一回事，他不想让母亲徒增烦恼又是一回事——旅途中的意外太多，而小智不擅长向亲近之人隐瞒伤痕。
身为幼驯染的小茂同样愿意倾听这一切，倒不如说报喜不报忧这种方式还是小智从小茂那里学到的。
只是说给小茂听感觉又不一样。他们两个是挚友，亦是劲敌，谈论起这些难免有点较劲的意味在其中。
决定好往不同领域发展的两人从未放下过胜负欲，或许是少年意气使然，身处险境竟也变为了努力的证明。
唯有赤红，寡言少语的他无疑是一位合格的倾听者，余下欣喜及担忧等诸多情绪被他通过宝可梦的对战宣泄出来——这恰恰是小智最容易接受的关心方式。
跟随着小智攀上高峰的宝可梦们为赤红补全了无法亲历的细节，在小智语言生动的叙述背后，这些搭档与战友骄傲地向他展示了弟弟一路走来所付出的一切。
因此赤红总能在对战后摸清小智当下的状态，而小智也能毫无负担地将自己的心情表露出来。
阿罗拉的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小智的叙述很快到了尾声。赤红等待着他说出那个自己早已知晓的、既定的结局——
“然后我啊，嘿嘿，我的鬃岩狼人打败了格拉吉欧的鬃岩狼人哦！”小智露出兴奋的神情。
换做别人一定会开始夸耀自己的冠军身份了，但他却好似还在回味最后一场战斗，与赤红一同“复盘”当时的细节，说到激动处还坐起身来用手比划着。
赤红完全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意思，甚至配合着分析双方形势的优劣。
不同地区的宝可梦总会有些差异，一番讨论下来，赤红感觉像是回到了最初踏上旅途时与青绿和叶子一起收集图鉴的日子。
果然，自己还差得远吧。他这么想着。
“你·们·两·个！又不好好穿衣服！”
一声大喊终结了他们的话题。听到熟悉的声音，就连赤红的身体也不禁僵硬了一瞬。
小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身子抖了抖才忙不迭地拾起方才坐起来时滑落的外套，掩耳盗铃一般匆忙套上。
原本还在嬉闹的两只皮卡丘同样受到了惊吓，以至于下一步动作没跟上，在雪地里滚作一团。
两兄弟默契地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另一对同样长相相似的兄弟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气喘吁吁地站在不远处。
“啊！小茂！”小智惊喜地招手。
“好久不见了。”他的幼驯染好不容易捋顺了呼吸，正想继续说点什么，就被旁边兄长连东西都没放下、径直冲过去的行为打断了。
“赤！说了多少次要穿多点衣服！你这家伙的记忆是只有七天吗？！”
尽管语气处处强调着不满的情绪，说话的人还是任劳任怨从背包里掏出棉服外套和围巾，赤红则是习以为常地接过来给自己穿上，一边低头方便对方围围巾。
“还敢只穿一件衣服待在外面吹风？！不要带坏你弟弟！”
突然被波及的小智眨了眨眼，小声地辩解：“那个…绿哥？赤哥哥是把外套给我才只穿一件衣服的……”
小茂：你还是别火上浇油了。
“那也不准跟你哥学！”仅存的理智让青绿忍住了迁怒的冲动，扭头继续对某人耳提面命，“再让我看到你穿这么少，我就让花子阿姨将你关在家里！你以为我很想这么操心吗？！……宝可梦对战？那对战完了就不能先穿件衣服？！……有太阳？你看看现在白银山上才几度？！”
眼看青绿的单方面输出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小茂无奈地摇摇头，询问愣住的小智：“你回来的时候没有带厚的衣服吗？”
“啊？哦，有啊，在背包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拉开两个哥哥的小智心不在焉地回答。
懂了，肯定是小智在宝可梦对战过后忘记了还有这么回事。对这两兄弟的“惯例”有所了解的小茂更想叹气了。
至于赤红，知道要给小智加衣服，却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只穿着一件衣服，也难怪青绿那么生气。
幸亏赤红逐渐掌握了应付生气模式的幼驯染的方式。五分钟后，他捞起在雪堆中探头探脑的两只皮卡丘，拉着青绿去卸下背包里的东西。
“小茂你们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啊？”无从下手的小智在旁边围观，眼看东西越拿越多，有点摸不着头脑。
“有一部分是留给赤哥的，还有一些等会儿会派上用场。”小茂头也不抬地向他解释。
“派上用场？”小智眼尖地认出来了个别物品，而那些东西通常是会做饭的旅伴随身携带的，“等下！那个我见小刚他们用过！不会是要拿来做饭吧？！”
“是啊，野炊，”回答他的是青绿。以往青绿也给赤红送过不少物资，所以在赤红的协助下他俩整理东西的进度更快一些，“正好听说你要回来了，就当作是照顾这个不爱挪窝的家伙，才把地点定在这里。”
被“点名批评”的当事人看了他一眼，心知这时候不搭理他才是最佳选择，于是继续抚摸着两只皮卡丘。
小智却是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哎？绿哥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的？”
“各个道馆馆主之间有联系也很正常吧？”青绿露出得意的表情，“就算是四天王的联系方式我也有哦！”
“绿哥好厉害！”
“哼哼~”
对小智的交友情况心里有数的小茂忍了又忍，到底是没说出打击他哥的话来。一旁同样清楚自家弟弟旅途经历的赤红也心情微妙，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忍不住直接笑也是可以的。
“啊，那倒也不必。”还是要在小智面前给身为哥哥的青绿留点面子的。
没去管一个敢吹一个敢捧的两人，小茂手脚麻利地清理积雪，根据环境搭建着炉灶。
他不像小智那样有烹饪技巧高超的朋友作为同伴，这些年来除去与研究小队同行，其余时候的外出都是独自踏上旅途。
从手忙脚乱到驾轻就熟，小茂的料理水平简直是突飞猛进。
等赤红再次适时地递过来工具时，小茂才惊觉对方一直有在跟上自己的节奏。仔细看去，手边的各种器具也已经被分门别类摆放整齐，而本人正毫无自觉地着手准备下一步需要用到的东西。
短暂的惊讶过后，小茂迅速收回了不恰当的表情。
想来也是，如果一点野外生存技巧都不懂，赤红也不可能熬过孤身一人的那几年。何况重新建立联系后，青绿和叶子都会不时跑上白银山来找他，想必也传授了不少经验。
另一边的青绿和小智自然也没闲着。一番插科打诨过后，他们开始处理起食材。哪怕经历过那么多地区的旅行，小智也只能大致辨别出他眼熟的东西，这其中还有较高的错误率。
反倒是青绿不嫌弃他的一问三不知，或许是对方的性格讨喜，自己的耐心程度也直线上升——谁不想要一个好学又会夸人的晚辈呢？
青绿和小茂小时候的关系可没有赤红和小智那么和谐，两人相似的地方除了容貌便只有性格，虽然没到僵硬的程度，但也是经常吵闹。叶子和小智最初的几位旅伴都吐槽过那时候只有赤红和小智能受得了这两兄弟。
然而在输给小智后，小茂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了起来。
时至今日，即便是熟人也很难将过去的小茂与现在的小茂画上等号。甚至几位好友还打趣他们，说现在的两兄弟只看性格的话小茂更像是年长的那个。
现在的青绿倒是坦然接受了友人们的调侃。不论如何小茂都是他的弟弟，对方的成长有目共睹，即使嘴上不说，青绿心里还是为他感到高兴和自豪的。
只是再怎么改变，小茂也不会像小智那样率直地表露自己的一切。所以青绿更稀罕小智夸夸群群主一般的表达方式。
小茂对此的评语是“建议多看看外界对‘年轻有为’的常青道馆馆主的报道”，得到了以叶子和霞为首的若干人等的一致认同。
面对来自亲弟弟和朋友们的嫌弃，青绿嗤之以鼻：他缺的是那点千篇一律的场面话吗？
有青绿和小茂这两个熟手在，他们很快就完成了前期准备。至于接下来的工作，大木兄弟并不打算让另外两人插手。
“我怕我吃完就要长眠于此了。”这是青绿的原话，而小茂虽然没出声，不过从神情上看也是赞同这个说法的。
小智对自己的料理水平很有自觉，却不服气地为兄长辩驳：“赤哥哥做的才没有那么难吃！上次赤哥哥给我做的烤肉和清汤味道就很好啊！”
“那是因为我和叶子硬逼着他背了菜谱还当过试吃的小白鼠，”青绿冷笑一声，“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会允许他蜗居在这里，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那还是赶紧滚回家去。”
“欸？”小智当即被勾起了好奇心，“赤哥哥一开始做得很难吃吗？”
“说做得难吃都是抬举他了！”想起赤红刚回来时身体瘦削的模样，青绿就感觉烦闷与愤怒一齐涌上心头。
对方之于物质生活没有太大追求，外出时若没人看着就会怎么随意怎么来，哪怕吃个野果勉强饱腹也能令他心满意足。所以当他决定常驻白银山时，青绿和叶子才会强硬地逼他学会基本的烹饪技巧。
赤红回来的时候，小智还在外地，所以并不清楚他兄长当时的模样让亲友们既生气又心疼——生气这人杳无音讯还不照顾好自己，亦心疼这人漂泊在外风餐露宿。
自知理亏的赤红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发表任何意见。青绿对他的明嘲暗讽从小到大多了去了，他早已学会迅速领悟对方那些被尖锐字词掩盖的情绪。
还是小茂开口打了圆场：“我一开始做得也不怎么好吃，不过做得多了就慢慢掌握了诀窍。而且我也咨询过小刚，他给了我不少意见。”
“欸？!”这次小智的声调比之前更高，“你旅行时还有跟小刚他们联络吗？！”
“你忘记我现在主攻宝可梦研究了吗？有些时候也是需要宝可梦培育员的协助的，”小茂顺手递了瓶调味料给青绿，“只是在一起合作的时候顺带问了一点食物产地的情况和料理手法而已。”
青绿挑起眉头：“难怪有几次见到他，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小智这时候倒是难得思维敏捷：“是哦，小茂你干嘛不问绿哥呢？”
青绿一噎，不曾想背刺自己的竟然是这小孩。
年轻的宝可梦研究员差点笑出声，幸灾乐祸地附和道：“是啊，我干嘛不问他呢？总不可能是作为哥哥的某人有空出去旅行都没时间教吧？”
“你以为道馆馆主很闲吗？”青绿皮笑肉不笑地指使着自家弟弟将另外两盘肉菜也烤了。
这话也只能糊弄一下小智，谁不知道常青道馆的现任馆主一年到头都没几天在道馆里，他们这些亲友更是心知肚明——这个任性的家伙不是外出旅行，就是去白银山找某人“切磋”，总结起来就是一个不务正业。
尽管青绿的确有嚣张的资本，其他兢兢业业的同僚偶尔仍会抱怨这人的作风。华蓝道馆的现任馆主更是直言“等投诉信塞满联盟的信箱，他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常青道馆里干活！”。
是以小茂毫不客气地揭对方老底：“也就是挑战常青道馆有条件，不然你就等着那些训练家天天排队排到隔壁市去吧。”
“对哦，我记得要挑战常青道馆的话，必须先拿到关都地区其他道馆的徽章才行。”小智完全没感受到这两兄弟之间的暗潮汹涌，顺着小茂的话回想了一遍关都道馆挑战的规定。
“常青道馆可是通往冠军之路的最后一道防线，没点本事的人还想挑战四天王吗？”青绿说话的语气仿佛这件事天经地义。
“好像也是哦……”
“你别听他胡扯。”小茂真想让他哥别再霍霍这个笨蛋仅剩的常识了。按这说法，青绿这个前任冠军来当守门员岂不是更离谱？真要让四天王听见了都不知道尴尬的是谁。
此时，坐在旁听席的赤红突然加入了对话：“青绿很厉害。”
欸？小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解地看过去。对方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却沉着笃定。
被提到的当事人则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手一抖差点打翻整个铁锅，大脑空白了好几秒。
“是啊，赤哥哥和绿哥一直都很厉害嘛。”小智说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哪怕他现在的战绩已经足够出众，而且还取得了地区联盟优胜，他依旧认为赤红与青绿始终是自己前进路上需要仰望的山峰。
这个含金量颇高的评价打破了突然沉寂下来的空间。小茂露出无奈的笑容：“别说得你自己很差劲似的，这会让我这个劲敌很没有面子啊，小智君。”
“啊？有吗？”
终于缓过神来的青绿战术咳嗽两声，先是夸奖了一番这个努力的孩子：“……别看低你自己了，不是谁都能拿到联盟冠军的。”
紧接着，他将碗一把塞到赤红手里，恶狠狠地瞪着这个语出惊人的罪魁祸首：“喝你的汤！”
感受着碗壁传来的热度，赤红看了看他染上绯红的脸颊和耳尖，再度保持了沉默。小抿了一口汤，温度刚刚好。
阿罗拉的初代冠军如今依然不太擅长直面来自年长者的夸赞。他傻笑两声来掩饰自己的羞涩，随即跳跃到了另一个话题：“那等会儿绿哥可以和我对战吗？”
“哈？可以啊，”话题转得太快，青绿没有过多思考便满口答应，下一秒眼疾手快地往同样跃跃欲试的赤红嘴里塞了一块蘸了酱汁的肉，“闭嘴！我跟你对战的次数还少吗？！”
“……”
“你那是什么表情？……会跟你对战的啦！这你都要跟你弟弟抢吗！”
小茂戳了戳幼驯染的手臂：“我还以为你会先找我？”
“可是找小茂对战的话随时都可以吧？你又不会不答应，”对方非常自然地回答道。
这个答案过于理所当然，但宝可梦研究员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并且表示对战的时间他还是有的。
提起对战，小智再度发出感慨：“赤哥哥真的很强呢。”他指的是此前二人的切磋。
“小智的进步很大。”终于阻止了青绿将自己饭碗变成迷你版白银山的赤红收回筷子，毫不吝惜对弟弟的肯定。
而小智读懂了他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你一定会超越我”，于是笑了起来：“我会努力的！”
接收到来自弟弟揶揄的目光，青绿不爽地“啧”了一声，扭头发出警告：“喂！赤！要是你随随便便就输给了小智，你就得给我在常青道馆打工十年！”
其余三人都没在意他的虚张声势。对于赤红来说，每次对战定是全力以赴，不存在随便的说法。何况青绿自己都老是翘班，比起让赤红在道馆常驻，他拐带赤红一同外出的可能性更大。
无独有偶，青绿也不止一次想过，要是小茂还是以宝可梦训练家为目标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让弟弟代替自己打理道馆。
或者直接让给小茂也行，毕竟青绿当初接手常青道馆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渡特地找他帮忙。反正有刚这个先例在，相信联盟也不会有太大意见。
“别想了，不可能，梦里什么都有。”猜出青绿所想的小茂果断来了个拒绝三连。
“切。”甩锅失败的常青道馆馆主撇了撇嘴。
小智仍然没跟上这两兄弟的脑回路：“你们在说什么？”
“别管他，”小茂岔开了话题，“说起来，我上次交给你的图鉴怎么样了？”
“啊！那个！我有好好记录的！”小智连忙咽下赤红刚夹给他的豆腐，掏出对方交给他的东西。
“我看看……嚯，多了很多新东西啊。”小茂凑过去，余光瞥见的数目让他有些惊讶。就算知道小智天南海北到处跑，这涉及的范围也太广了吧？
“其实还有一些来不及录入啦……”小智挠了挠头，“我是按你之前教的方法输入宝可梦信息的，应该没错吧？”
“难为你操作正确呢，小智君~”
“干嘛，我又不经常用！”
“是是是……”
旁观了一会儿自家弟弟逗人，青绿悄悄问赤红：“你老实跟我说，你和花子阿姨到底清不清楚小智的旅行路线？”
赤红摇摇头，又点点头。
“哈？那还真是有够随意的。”青绿顿时明白了小智并没有出发前规划具体行程的习惯。不过见赤红毫不担心的样子，他也没再说什么。
片刻后，他加入了小智和小茂的讨论。
在场四人都有外出游历的经验，谈论起图鉴上的宝可梦也使他们延伸到了各自旅途中的见闻——赤红在离开石英高原后、常驻白银山之前也去过别的地方。
他们均是宝可梦训练家出身，同样喜欢探索关于宝可梦的一切。加上小茂近几年的实地考察及研究，小智拿出的图鉴和相关的经历此时成为了绝佳的素材。
认真说来，他们已经很久没这么单纯、放松地坐一起围绕着宝可梦聊天了。每个人都在实现梦想或是达成目标的道路上努力前进着，回归真新镇算是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
“追逐梦想是会让人上瘾的”——叶子曾经这么评价他们。
虽然大家都有自己想要追求的目标，但总会有各种现实因素充当拦路虎。宝可梦的实力也好，自身的心理素质也罢，大部分人都会慢慢学会妥协，或者说选择另一条“更好的道路”。
可是这四个人完全不会这么做。即使有过迷茫，他们也会很快通过彼此之间的言行快速看清当下的位置，然后重新坚定前行的决心。
那些不甘的遗憾与失败的沮丧埋葬了多少人的勇气，这四人却能够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一往无前。
——他们遥望着梦想顶点的目光始终是纯粹的。
很难说这是否不切实际，但他们的执着确确实实影响到了周围的人。不论是作为这四人的对手，还是身为他们的同伴，不知不觉中都会被他们眼里的光芒所吸引，继而对他们想要到达的地方产生憧憬。
什么啊，四个不想认输的笨蛋而已。偶尔，叶子也会这么概括他们。笨蛋是会累的，也是会知道痛的。
所以，家人与朋友们总是在期待着每一次见面。无需他们符合那些无形的期待，只是想确认他们肯定走过的路途是有价值的。
四位当事人先是以不同的方式回应了众人，接着又给出另一个相同的证明：回到真新镇。
“真新镇是起点”——这是四人的共识。
有了起点作为参照物，他们才能够切实地丈量前进的距离。而这更是他们来到岔路口时的路标。
不过很难凑齐人也是事实。他们的进度并非一致，回到真新镇的时间便也不尽相同，完全错开更是常态。花子和大木博士就时常怀念以前几个小孩结伴在镇上四处冒险、谈天说地的热闹景象。
彼此之间已经足够熟悉，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未能使羁绊变得浅薄，熟稔的言行举止彰显出他们对此次重逢“巧合”的欣喜。
直至食材见底、炉火熄灭，他们都没有停止交谈。
还是赤红留意到了小智和小茂不知何时开始紧抱着各自的宝可梦，这才意识到现在的温度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户外了，于是轻轻拍了拍青绿的手臂。
“好了，剩下的回真新镇再聊吧，你们又不是明天就要各奔东西，”常青道馆馆主扬声拉回剩下两人的注意力，“要是你们难得回去还要在医院度过，爷爷和花子阿姨会找我们算账的。”
意犹未尽的两人对视一眼，选择乖乖听从年长者的话语。
见赤红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小茂便也想帮忙，谁知刚站起来就一个趔趄，还好月亮伊布及时跳上他的肩头稳住了平衡。
“小茂你也太逊了吧！”小智一边嘲笑他，一边站起来，却也因为小腿传来的酸麻感差点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哈哈，你还好意思说我？小智君？”小茂才不会放过回敬的机会。
俩小孩的轮番意外把青绿给看无语了。他微微偏头，发现赤红用手压了压帽沿，是他熟悉的憋笑的动作。
依然没能在辩论上胜出的小智斜了他一眼，又因为方才青绿让他们回去再聊的话语想起了什么：“我听说在伽勒尔地区的宝可梦有巨大化现象哦！”
“巨大化？这个我之前也有所听闻，以为只是谣传，”小茂想了想，“不过我还没去过那里考察，你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吗？”
“我也只是听说啦，”小智看着他，“所以和我一起去看看吧！小茂！”
“哈？”即使是习惯了这人天马行空的逻辑的宝可梦研究员也愣了两秒，“你认真的？”
“对啊！”阿罗拉冠军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发出邀请，“反正我和小茂都没去过伽勒尔地区，那可是宝可梦的巨大化现象耶！你就不想研究一下吗？”
换做以往，小茂会用接下来要去别的地区研究宝可梦为由给此类邀请画上终止符。
但现在的时机属实恰到好处——他刚与同起点出发的另外三人经历了一段短暂的深入交流，那种充满热情和斗志的氛围过于美好，他甚至开始有点沉迷于其中。
比起孤身一人翻山越岭时的咬牙坚持，与志同道合之人守望相助的安定感更容易成为精神上的慰藉。
“……你这借口可真不怎么样。”他的点评听起来像是下一句就会接上拒绝的理由，眼里却闪动着期待的光芒。
小智看出这是对方快要答应的信号：“那有什么关系，我们都喜欢宝可梦嘛！”
确实，无论是训练家还是研究员，永恒不变的核心都是宝可梦。吸引他踏出真新镇的土地、又在后来推动着自己走向另一条道路的，除了与小智的竞争，便只有宝可梦本身。
未知可以是恐惧，也代表着无限的可能。宝可梦的世界虽然辽阔，但小茂享受着解谜的过程，期待着揭晓名为奇迹的答案。
正想“勉为其难”地应承下来，他却难得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这份邀请的重量。
飘忽的视线重新回到眼前之人的脸上，年轻的冠军已不复最初启程时的青涩，直白易懂的情绪却始终如一的张扬热烈，所以小茂很清楚对方是在期待自己说出肯定的回答。
仔细想来，双方在石英大会分开后，每次旅途中相遇，小智总会在分别前询问他是否真的不与自己同行一段简短的路途。
对方并没有劝说他放弃手头上的研究和计划，而是出于纯粹的目的——想要和他一起见证更多独属于宝可梦的美丽风景。
那是从幼时第一次冒险开始就清楚的，他们两个都被宝可梦的魅力所征服的本质。
应该说，这个理由无懈可击才对。宝可梦研究员不自知地露出微笑。
“什么时候？”他问。
“你、你答应了？”小智有点不可置信，随后高兴得跟皮卡丘击了个掌，“太好了！”
收拾了大半的赤红和青绿自然是全程旁听了他们的对话，青绿忍不住埋怨多年过去仍是惜字如金的发小：“花子阿姨到底是怎么教的？看看你弟多会说话。”
赤红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他们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至于现在还来说这种话吗。
不过青绿也是随口一说，他熟悉的是现在这个赤红，换成别的性格对他而言只会是一场灾难。
完全不指望两个聊到兴头上的弟弟还能记得帮忙，两个哥哥干脆利落地打包好需要丢掉和带回的东西，剩下的柴火和石头挪到旁边就算完事。
然而赤红刚直起腰，就被人一把抱住。
是小智。他的弟弟抬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赤哥哥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赤红有点懵，不太明白这件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青绿皱了皱眉，旋即看向小茂。宝可梦研究员朝自家老哥使了个眼色，于是常青道馆馆主先是愣了两秒，然后换上了看好戏的笑容。
“我也没有和赤哥哥一起旅行过啊！一起去吧！妈妈一定会答应的！”
开头第一句就把下意识想要拒绝的赤红干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组织好语言：“你和小茂也是第一次一起去。”
他的本意是不想打扰弟弟和友人难得的结伴出行，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跟着去算是怎么回事。
“人多才好玩嘛！”小智不遗余力地“推销”这次旅行，“白银山什么时候都可以来，但是我们一起去伽勒尔可是第一次耶！万一以后没有一起去的机会怎么办！”
真不愧是你啊，机会主义者小智君。小茂笑着摇头，这种理由也就只有小智才适用了。
青绿也抱有差不多想法。以小智的性格和赤红对小智的偏爱，这种事情肯定有一就会有二，就看这次的拉锯战谁先妥协了。
以前小智来的时候也会邀请赤红一起旅行，但只要他一个摇头，小智便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次的小智似乎很是坚持，这让赤红不太能理解。
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这个笨蛋。青绿看着他读作严肃、写作不知所措的神情，哪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仅仅是作为弟弟向哥哥的撒娇而已，这人能不能有点自己是兄长的自觉？青绿又瞄了一眼小智，觉得已经可以看见结局了。
“我刚才听绿哥说了，最近好像也没什么训练家过来挑战……上次没有一起去阿罗拉，这次也不可以吗？”小智直视着他的双眼，“虽然在白银山也很好啦，但是我也想和哥哥一起去旅行啊！”
赤红微微睁大了眼睛。
哇哦，对赤/赤哥特攻出现了！大木兄弟不约而同地想着。
沉默片刻，赤红竟然望向了青绿。
“干嘛要在这种时候征求我的意见啊！”青绿尴尬极了，恨不得将精灵球甩对方脸上，“你这家伙绝对是在报复我向小智透题吧！你清醒一点！是你弟弟在邀请你啊！不是在邀请我！”
“绿哥也一起去嘛！”
“那你一起去不就好了。”
小智和小茂的声音同时响起，青绿从未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这俩小孩的默契度之高。
“……小智就算了，你又在凑什么热闹？”常青道馆馆主眯着眼，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弟弟。
可惜宝可梦研究员完全没在怕的：“反正你也经常翘班吧？而且这次赤哥也一起去的话，你确定你不来？”
“……啧。”这小子。
被戳中死穴的青绿满脸写着不爽，发现赤红还在看着自己，僵持了一会儿到底是松了口：“哼，连赤这个死脑筋都愿意下山去其他地区，那就勉为其难陪你们玩玩好了。”
“好耶！”第一次成功邀请在场所有人加入自己的旅行，小智欢呼一声，浑身洋溢着喜悦。
“早知道你弟能把你劝下山，我和叶子当年就应该带上你弟弟将你绑走！”青绿愤愤地捏了一把赤红的脸，然后转向难掩激动之情的小智，“刚才不是说要对战吗？就让我看看你进步了多少吧！”
“好！”
两人自觉地走到了更远一点空旷的地方，然后同时发起了进攻。
赤红目不转睛地盯着双方的一举一动。由于这两人对战的次数极少，赤红对他们再怎么熟悉，也无法预料到各自的下一步会如何应对。
小茂也是一样，成为研究员不代表他抛弃了训练家的一切。不如说正好相反，属于训练家的热血依旧在他的体内奔腾，宝可梦对战时的冲击仍然能时刻激发着他的肾上腺素。
青绿这次上山并未携带太多宝可梦，而小智此前才经历了与赤红的对战，双方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用一只宝可梦定胜负。
都是经验丰富的训练家，又对彼此的宝可梦有所了解，他们深知抓住恰当的时机有多么重要。
很快，在皮卡丘使用电光一闪躲避的空隙，青绿指挥着风速狗使用了喷射火焰，来不及再次移动的宝可梦直面了这次攻击，标志着本场对战进入白热化阶段。
临近终局，小茂忽然挑起了话题：“和大家一起旅行这件事，其实小智期待了很久。我之前一直没有答应他，一个原因确实是有研究方面的计划，另一方面是觉得他在旅途中遇到的同伴都足够可靠，能给予他除我以外的帮助和支持。
“但是刚才小智再次邀请我的时候，我才发觉，在我们放心地让他开启每一段新旅程的同时，他或许并不满足于自己和我们之间彼此相望的距离。不论他之后会遇上怎样的新朋友和新宝可梦，离开真新镇的时候也只有他一个人。
“我与小智的竞争不需要用孤军奋战来证明，和他一起探寻宝可梦的秘密当然也会是件很有趣的事。所以也谢谢你这次能够答应他，赤哥。对于小智而言，你也是他想要并肩同行路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赤红怔怔地看着身旁这位邻家弟弟，对方的双眸在皮卡丘攻击的电光背景中显得熠熠生辉。
“嘛、那个……我也不擅长说这种话啦，赤哥你听过就算了，”对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别告诉我哥和小智哦。”
“谢谢。”赤红真诚地向他道谢。他与小茂接触得较少，没想到对方会愿意和自己说这些话。
作为与小智自小一同竞争、一同成长的人，小茂对自家弟弟的了解在亲友中也能排得上前号，此时也给他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去看待这件事。
赤红从不怀疑小智对于新旅途的期待和对结交新朋友的喜悦，却忽略了仅有年龄相近的新朋友陪伴，小智也是会感到寂寞的。
离开自己熟悉的一切重新起步，还要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意外和挑战，不是谁都能始终保持着这份勇气。小智能以乐观积极的心态一直前行不假，而他们也未能知晓他在这过程中是否有过难以振作的时刻。
小智可能会用好的结果填平途中的崎岖，但重视他的人却不能将这些当作不存在。
望着接住皮卡丘安慰地抚摸着对方的小智，赤红的表情被帽檐遮挡了大半，只能看到他紧绷的嘴角。
“就差一点啊，小智君，争取下次打败他。”小茂选择站在自己的幼驯染这一边。
“嗯！”
见状，青绿作势要掏出另一颗精灵球：“这么闲？那就让我也来检查一下你有没有退步好了。”
“哇！你个道馆馆主对研究员下手还真是好意思啊？！”
“哦哟？这时候不说自己是训练家了？”本就没打算再跟自家弟弟来一场的青绿回击了对方的夸张表演，看了看天色，决定还是先将他们送下山去，“差不多得了，你们两个先回去，免得爷爷他们又要唠叨。”
小智和小茂对视一眼：“欸？那你跟赤哥哥呢？”
“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不是跟你约好了吗？小孩子别瞎操心。”青绿摆摆手，赤红适时地放出喷火龙，示意自己的宝可梦会护送他们安全到家。
“那你们别太晚回来。”小茂没有小智那么担心，拉着对方坐上了喷火龙的脊背。
无需言语，喷火龙向自己的搭档微微点头示意，随后载着他们飞往熟悉的方向。宝可梦庞大的身躯逐渐化为黑点，然后消失在与皑皑白雪相接的云层中。
“茂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青绿冷不丁地开口。
赤红倏地扭头看向他。
“我才没有在对战中分心。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吧？在我看来可是漏洞百出，”常青道馆馆主双手抱臂盯着他，“刚才只有他站在你旁边，难道还能是皮卡丘突然说人话吗？”
“……”
“别把我和你那个心大的弟弟混为一谈，”青绿一副“你不说实话我就跟你死磕到底”的样子，“难道你想就这样回家见花子阿姨吗？”
不知道是因为青绿洞悉了他的情绪，还是因为对方结尾提到的母亲，赤红没有再避而不谈：“……是小智。”
“小智？”青绿一愣，想起了先前那孩子邀请赤红时对方不自在的表情，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你啊……”他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上前两步抬手摘下这人的帽子，看着那双总是如深潭般沉静的眼眸泛起涟漪，“要是你对你自己的事也这么上心就好了。”
这人当年突然的失踪给亲朋好友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重新回来后，所有人对他的包容阈值都上升到了新高度。不然换做是以前的青绿，早就火力全开地将他骂一顿了。
实际上，赤红学会更多地关心宝可梦以外的事物这个结论已经让青绿提不起生气的劲头了。从当初的一走了之，到如今的主动停留，他也算是见证了对方一点一滴的改变。
“既然这么担心，那就利用这次的机会好好看看吧，”青绿说，“刚才的对战你也看到了，小智的实力确实值得一个冠军。我们最初站在石英高原上的时候，年龄也不比他大多少。”
要不是他俩退位太快，媒体早就拿“史上最年轻的关都冠军”做噱头大肆宣传了。
“而‘冠军不会是终点’——这还是你给我们好好上了一课，”语气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青绿脸上却挂着笑意，“你们两兄弟都一个样，与其忧虑已经发生的事，你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别什么时候追不上我们了。”
赤红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伸手就要拿回自己的帽子。青绿赶紧后撤一步，同时将手往后举高：“万事不会皆如你意，给我好好认清你弟弟已经长大的事实啊。”
那种事我当然知道。赤红的视线从帽子转移到青绿的脸上：“小茂也是。”
“干嘛啊，明明是我在安慰你这个家伙，反过来称赞我家那小子是什么道理？”青绿佯装不满地再度凑近瞪着他，被回以一个“有什么问题吗”的无辜眼神。
“好啦，我们都知道他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他勉为其难地认可了这个事实，将那顶红色的帽子重新扣回原主人的头上，“所以我才不会掉队，你也一样。”
赤红刚将帽子摆正戴好，就看见已经背好东西的青绿放出大比鸟。
“接下来可不要被那两个小子抢走风头了，”现任常青道馆馆主向自己承认的劲敌、亦是挚友伸出手，“总得让人知道我们关都冠军名副其实不是吗？”
“……嗯。”
传说的宝可梦训练家勾起嘴角，在目光相接的那一刻稳稳地抓住了那只手。
后日谈
约定好一起去伽勒尔地区后，小茂和青绿都开始忙碌起来——为了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享受这次旅行。
小茂基本是研究所和家两点一线，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跟其他地区研究所的导师及同事沟通以便推进手头项目的进度。
青绿则是难得好好履行了道馆馆主的职责，甚至可以称得上过于认真了。
他让下属在门口摆出告示，声明常青道馆会连续一周不间断开放，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满足条件的训练家均可挑战。但在这一周之后，常青道馆将会关闭一段时间，直到下一次馆主回归。
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大批训练家晕头转向，于是集齐其他道馆徽章的训练家立即通过各种方式赶往常青市，没集齐徽章的训练家也将挑战其他道馆紧急提上日程。
被激增的挑战者数量惊到的各个馆主这才知道青绿又搞了个大动作。休息时间急剧减少的华蓝道馆馆主忍了三天，终于抽空打了个电话给始作俑者。
“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着急冲业绩？”霞双手叉腰，看上去恨不得冲出屏幕给对方来一拳，“联盟终于顶不住广大训练家的投诉采取强制措施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招呼完道馆里其他工作人员准备关门的青绿翻了个白眼，“只是我之后要出去旅行而已。”
当年夺冠前后接二连三的意外搞得石英联盟焦头烂额，还是四天王和各个道馆馆主从中周旋，这才保证了联盟内部的正常运转，以及将媒体报道的影响降至最低。
其中，几乎是由四天王中的最强者渡力排众议促成了这个结果。所以当这位对他们关照颇多的大前辈找上门来希望青绿能够接手常青道馆的时候，他没有过多犹豫便答应了——虽然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等赤红回来。
联盟怎么样青绿不管，这份人情他还是要承的，因此才会在旅行前负责任地营业一番。
“旅行？你出去旅行的次数还少吗？”霞都要气笑了，认定这不过是他又一次随心所欲的借口。
“那怎么一样，”青绿换上了恶作剧成功的笑容，“要不要猜猜我这次和谁一起出去？”
“哈？你还拖了谁下水？”霞有些意外，倒也认真思考了一下人选，“叶子吗？但是没听她说回关都地区啊，还是别的馆主？好像也不太可能……真想不出来有谁能做你的旅伴。”
“呵，我听出来你是在骂我了。”
“……啧，别卖关子了，快说是谁！”
“哼，是小智哦~”青绿一脸得意。
“啊？”霞从语气到眼神都写满了不可置信，“小智邀请你？瞎扯也要按基本法啊！”
“我瞎扯？你大可以问问我家那小子是不是真的，这次他也有份。”
“小茂？有没有搞错？他转为研究员之后不是成了大忙人吗？像小智一样到处跑总是不见人影……”说着，华蓝道馆馆主停顿了一下，随后露出微妙的表情，“我知道了，该不会小智邀请的是小茂，你才是顺带的那个吧？”
“顺带？我给你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常青道馆馆主语带威胁，面色不善地盯着她。
霞撇了撇嘴：“切……可恶，我也好想再和小智去旅行，你这家伙为什么能理直气壮地翘班啊！”
“你将四天王打一遍也能有这待遇，”青绿淡定地抛下另一枚重磅炸弹，“哦对了，赤也一起去，你们这段时间有事不用跑白银山去找他了。”
“什么？！”霞这次被真的震惊到了，“赤红也去？！开什么玩笑？！”
青绿及时拿远了手机，同时故作矜持地抱怨：“小声点，你以为现在几点了，小心被人告你扰民。”
“我的老天，真的假的……？那个赤红？”霞感觉自己的思维有点混乱，“那可是你和叶子的长期攻坚战欸！他为什么这么突然就答应出来了？之前下山不也就只是回真新镇吗？！”
“小智是他的亲弟弟，这很难理解吗？”
漫长的沉默后，霞抹了把脸：“我还以为是你终于成功了，原来真的是顺带的。”
“喂！”
“不过说真的，既然是这样，我也没什么理由投诉你了，你们四个确实是第一次一起去旅行吧？”霞露出了发自内心为他们感到高兴的笑容，“祝你们一路顺风，玩得开心点。还有，别丢我们关都冠军的脸。”
“嗯哼~你以为我们是谁。”
几天后，常青道馆限时营业完美收官，馆主很是潇洒地挥别一众工作人员和没来得及轮到自己的训练家，带着自己的宝可梦回到了真新镇。
他先是去了自家爷爷的研究所，轻车熟路地晃进实验室嘲笑还在收尾阶段的弟弟，然后被赶去了后院。
后院的宝可梦种类繁多，相当一部分还是小智留在这里的。青绿甫一踏入这里，每次回来必定会光顾这里的小智就发现了他。
“绿哥！”对方向他招手，“常青道馆的事情忙完了吗？”
“是啊，现在就差茂那小子了。”青绿说着，和同样挥舞着藤鞭的妙蛙种子也打了个招呼。
小智不在的日子里，他们几个偶尔回来也会帮忙看顾这些宝可梦，有时还会放任自己的宝可梦和它们一起嬉闹对战。
“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小茂说他快搞定了，”小智挠了挠头，“晚上一起吃饭吧？妈妈让我叫上你和小茂，大木博士和奈奈美姐姐也会来。”
“我没意见，”青绿扫视一圈，见小智的宝可梦们都围绕在对方旁边，便明白他们之间的互动还需要一段时间，“你们玩吧，我先去打个电话。”
“噢！”
青绿借用了研究所的通讯设备，拨通了号码。过了近十秒，通讯才被接通。
“你是去哪座山头挖土了吗？”他打量着对方略显凌乱的造型，“而且接电话这么慢。”
“这都怪谁啊！你要是提前发个消息，我就去附近的宝可梦中心了，那里信号才好。”屏幕中的人毫不客气地回怼——是他和赤红共同的好友，叶子。
“话说，看背景你现在是在大木博士的研究所吧？怎么又不在道馆啊？”叶子狐疑地看着他，“霞跟我抱怨好几次了，他们那些馆主也不想老是充当上门挑战的训练家的心理疏导员啊。”
“我刚刚才从常青市回来，你的消息太落后了。”
闻言，叶子忍不住调侃他：“哦豁？什么风啊把你吹回去好好工作了？”
“小智邀请赤和茂一起去旅行，”青绿解释着，忽然侧头听了听后院传来的响动，一个微笑悄然浮现在脸上，“赤那家伙怕自己太多余就拉我去凑数了。”
“啥？赤也去？！”叶子变成了和先前的霞同款震惊脸，“快快快！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将他劝下来的？”
青绿耸耸肩：“小智劝的，早知道我们当初就应该带上小智一起去白银山。”
“就是啊！那个弟控！”叶子大声控诉完又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唉，我也想被小智邀请哦，听说他去了好多地方，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不知道长高了没有……”
“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青绿说着，侧过身看向斜后方。
“欸？”叶子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前因后果，就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姗姗来迟的第三人向自己的两位好友微微颔首：“好久不见，叶子。”
“赤？！”叶子整个人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青绿好笑地看着她的反应：“这就是打电话给你的原因咯，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什么？”屏幕另一头的少女缓慢地眨了眨眼，似是在确认这句话的真伪。
“叶子，和我们一起去伽勒尔吧。”说话的是赤红，他同青绿对视一眼，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他们的共同意愿。
半晌，叶子扑哧一下笑出声。她抹去眼角的湿意，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啊！”
“这次可别说我们不带你玩了。”青绿反过来揶揄她。
“才没有！”叶子做了个鬼脸，随后算了算时间和路线，“但是我现在赶回真新镇也太晚了……就在宫门市汇合怎么样？我可不会等你们太久哦！”
“不要迟到的是你才对！”
说完，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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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锐评：认真的？这几位去打八大师？你是想把比赛变成石英联盟内战吗？
我：啊这
#查询渡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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